徐阳站在清水河岸边,望着湍急的水流,心头掠过一丝不安。村中老人常说,这条河每年都要收几条人命,特别是夏天。今年才刚入夏,村里已经淹死了三个人。
"阳娃子,站那儿发啥愣?赶紧过来帮把手!"父亲徐老汉在不远处吆喝,他们今天要捞河沙。
徐阳应了一声,快步走向父亲。清水河产出的河沙质地细腻,是上好的建筑材料,徐家村的人世代以此为生。但这份生计并不轻松,除了体力活外,更危险的是河中暗藏的各种漩涡和暗流。
"爹,你说最近死的那些人,真的是意外吗?"徐阳一边帮父亲整理竹筏,一边低声问道。
徐老汉的手停顿了一下,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别瞎说,干活就干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徐阳不说话了。村里人都知道,最近三个月,清水河已经夺走了三条人命。第一个是邻村的张老三,四十出头,水性极好,却在浅水区突然沉了下去。第二个是村里的李二狗,二十七岁的小伙子,捞沙时莫名其妙地松开了绳子,等大家发现时,已经在河底泡了一夜。最诡异的是上周死的王四叔,尸体被发现时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要把自己掐死似的。
"阳娃子,今天捞完这船沙就回去,别贪多。"徐老汉叮嘱道。
徐阳点点头,和父亲一起将竹筏推入水中。他们今天的运气不错,很快就捞满了半船沙。正当他们准备返航时,徐阳注意到河中央有一处水花特别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游动。
“爹,你看那边——”
话音未落,竹筏猛地一震,差点把两人掀翻。徐阳惊恐地看到,一根粗壮的水草不知何时缠住了竹筏底部,正以一种不自然的方式收紧。
"快割断它!"徐老汉大喊,同时抽出腰间的镰刀。
徐阳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拔出小刀,和水草搏斗起来。那水草异常坚韧,刀锋割上去竟发出"吱吱"的声响,像是割在某种动物的皮上。更诡异的是,刀刃划过的地方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一股腐朽的腥臭味。
"这不是水草!“徐老汉脸色大变,奋力割断了那诡异的"水草”,竹筏立刻恢复了平稳,“快划回去!”
两人拼命划桨,终于安全抵达岸边。上岸后,徐阳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老汉面色阴沉地摇头:“别问了,以后别去那片水域了。”
回到家,徐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村里老人说过,清水河里有水鬼,专找替身。找到替身的水鬼才能投胎转世,而被选中的活人则会成为新的水鬼,继续寻找下一个替身。
"阳娃子,还没睡?"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徐阳起身开门,是村中的老光棍徐老根。徐老根七十多岁,无儿无女,是村里出了名的"半仙",据说能通阴阳。
“老根叔,这么晚了有事?”
徐老根径直走进屋,徐老根进屋后,浑浊的眼睛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那个油光发亮的葫芦,里头飘出刺鼻的酒气。
"阳娃子,你今天在河里碰见啥了?"徐老根开门见山地问,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徐阳心头一跳,想起那根会流血的水草,喉咙发紧:“老根叔,您怎么知道…”
"全村都传遍了。"徐老根冷笑一声,“你们父子俩从河里逃回来的样子,活像见了鬼。”
徐阳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徐老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块黑漆漆的骨头,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是被水泡了上百年。
"这是二十年前,从你爷爷肚子里取出来的东西。"徐老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他死的那天,肚子里全是这种玩意儿。”
徐阳倒吸一口冷气。他听说过爷爷是淹死的,但没人告诉过他这些细节。那块骨头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细看之下,竟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子。
"清水河里有脏东西,"徐老根凑近徐阳,酒臭味混合着腐烂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它一百年醒一次,每次醒来要吃够七个人。”
徐阳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您是说…最近死的三个人…”
"才刚开始。"徐老根阴恻恻地笑了,"下一个满月夜会更加热闹。"说着,他指了指窗外。一轮圆月正从云层中露出惨白的面容。
徐阳突然想起什么:“老根叔,你怎么知道这些?”
徐老根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因为六十年前,我亲眼看着它吃掉了我的兄弟。"他站起身,踉跄着往门外走,“记住,满月之夜离河边远点,特别是…子时三刻。”
老人走后,徐阳辗转难眠。窗外,月亮越来越亮,把院子照得如同白昼。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一阵奇怪的水声从远处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河里爬出来…
第二天一早,村里炸开了锅——住在河边的马寡妇说她半夜看见一个浑身滴水的人影在她家后院转悠,等她提着灯出去看时,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直通河边。
"那脚印…那脚印只有三根脚趾!"马寡妇惊恐地对围观的村民说,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
徐阳挤在人群中,忽然注意到徐老根站在人群边缘,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当他们的视线相遇时,老人迅速转身离开了。
"爹,我觉得老根叔知道些什么。"午饭时,徐阳对父亲说。
徐老汉的筷子停在半空,脸色变得异常严肃:“离他远点。六十年前那场灾难后,他就…不太正常了。”
“什么灾难?”
徐老汉叹了口气:"那年夏天,七个年轻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淹死在清水河,尸体排成一排漂在河面上,每个人的脚踝上都有黑色的手印…"他顿了顿,“活下来的只有徐老根,从此他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下午,徐阳去村里的小店买盐,路过徐老根家时,听见里面传出奇怪的交谈声。一个声音是徐老根的,另一个却尖细得不似人声。徐阳蹑手蹑脚地靠近窗户,从缝隙中窥视——
徐老根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装满河水的铜盆。他正对着水面说话,而更恐怖的是,水面竟然在回应他!那涟漪形成的波纹诡异地组成一张人脸,一张徐阳从未见过的、泡得肿胀发白的脸。
"…还差四个…"水中的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徐老根焦急地说,“但最近村民们都很警惕…”
"满月之夜…必须完成…"水面突然剧烈震荡,那张脸变得狰狞,“否则…你代替他们…”
徐老根浑身发抖:“再给我点时间!那个徐阳…我看他很合适…”
徐阳听到这里,心脏几乎停跳。他后退时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屋内顿时一片寂静。他头也不回地跑回家,背后仿佛有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
当晚,徐阳的父亲突发高烧,浑身滚烫却说冷。村里的赤脚医生说可能是伤寒,需要县城里的药才能治。
"我去买药。"徐阳毫不犹豫地说。
"不行!"徐老汉虚弱但坚决地阻止,“今天是…满月…”
徐阳看了看窗外,那轮月亮已经升起,又大又圆,泛着不祥的红色。但父亲急促的呼吸声让他下定了决心。
“爹,我走小路,不去河边,天亮前一定回来。”
徐阳匆忙收拾了钱袋和灯笼,踏入了月色笼罩的夜色中。去县城最近的路就是沿着清水河走,然后过那座年久失修的木桥。虽然危险,但能省下一半时间。
夜风掠过河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徐阳提着灯笼疾行,刻意避开看向河面。然而就在他走到木桥中央时,灯笼突然熄灭了。
四周瞬间陷入黑暗。徐阳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河水拍打岸边的声响。突然,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像是有人在水下敲击桥墩,咚、咚、咚,节奏缓慢而规律。
徐阳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摸索着想要快速通过木桥,却惊恐地发现桥的另一端站着一个黑影。月光下,那黑影缓缓抬头——是徐老根!但又不完全是,他的脸肿胀发白,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阳娃子…这么晚要去哪儿啊?"那东西用徐老根的声音说道,却夹杂着水流咕噜声。
徐阳转身想跑,却发现来时的路也被堵住了——三个湿淋淋的人影从河中爬出,摇摇晃晃地走上桥面。借着月光,徐阳认出了其中一个是上周淹死的王四叔,另外两个赫然是更早死去的李二狗和张老三!他们的皮肤泡得发白,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却准确地面向徐阳。
"来…陪我们…"王四叔伸出肿胀的手,指甲已经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徐阳退无可退,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就在那些湿冷的手即将抓住他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徐老根黄布包里的那块骨头——据说那是能伤到水鬼的东西!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护身符(里面正包着那块骨头),朝着最近的王四叔挥去。骨头碰到尸体的瞬间,王四叔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胸口冒出一股黑烟,踉跄着后退。
趁此机会,徐阳纵身跳入河中。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他在水下拼命挣扎,却发现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拉扯他的四肢,试图将他拖向河底。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徐阳绝望地看到河底堆积着无数白骨,而在白骨堆中央,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缓缓苏醒…
突然,一道刺眼的金光从徐阳胸口迸发——是他奶奶生前给他的护身铜钱!那些拉扯他的手像被烫伤般缩回,徐阳趁机奋力向水面游去。
当他终于爬上岸时,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远处的村庄传来鸡鸣声,而那座木桥上,早已空无一人…
徐阳浑身发抖地回到村里,却发现村民们都聚集在徐老根家门前。挤进人群,他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徐老根的尸体挂在房梁上,全身湿透,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更诡异的是,他的嘴角撕裂,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而他的双脚…只有三根脚趾。
村长面色铁青地宣布徐老根是自杀,但徐阳知道真相远非如此。当他转身准备回家时,余光瞥见徐老根的窗户——那铜盆还摆在桌上,水面平静如镜,映出一张不属于任何人的、微笑着的脸…
徐阳拖着湿透的身体回到家中,药包已经浸水,但神奇的是那枚铜钱依然干燥温热。父亲的状况更糟了,脸色灰白,胸膛微弱起伏着。当徐阳掀开被子准备为父亲换衣服时,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父亲的脚踝上,赫然印着三个青黑色的指痕。
"爹!这是…"徐阳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徐老汉虚弱地睁开眼,目光落在自己脚踝上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它…它来过了…”
“什么东西?爹,到底怎么回事?”
徐老汉艰难地撑起身子:“阳娃子…去我床底下…把那个铁匣子…拿出来…”
徐阳跪在地上,从积满灰尘的床底拖出一个生锈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族谱和一块刻着古怪符文的龟甲。
"六十年前…"徐老汉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不是七个…是八个…徐老根的弟弟…没死…”
徐阳翻开族谱,在记载六十年前那场灾难的页面上,发现七个名字被朱砂划掉,而第八个名字"徐水生"旁边却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三条波浪线。
"他在哪?"徐阳急切地问。
徐老汉突然抓住儿子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河底…他一直…在河底…"说完这句话,老人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窗外,天色渐暗。徐阳给父亲喂了水,决定去找村里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老巫婆赵婆婆。她是徐老根死后村里最年长的人,据说年轻时曾是祭祀河神的巫女。
赵婆婆住在村尾一间破败的草屋里,门前挂着风干的鱼和各种草药。当徐阳说明来意后,老太婆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见过它了?"赵婆婆的声音像是沙石摩擦,“那个…三趾的东西?”
徐阳点点头,讲述了桥上遭遇的一切。赵婆婆听完后,从颈间取下一串兽骨项链,颤抖着手指数了数:“六十年了…它又饿了…”
“婆婆,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婆婆往火塘里扔了一把粉末,火焰顿时变成诡异的绿色:“不是东西…是人…曾经是。”
在跳动的绿光中,赵婆婆讲述了六十年前那个恐怖的夏夜。当时清水河大旱,庄稼眼看要枯死,村长决定举行古老的求雨仪式——河神祭。七个年轻人被选为祭品,但仪式出了差错,本该被献祭的徐水生逃脱了。
"他跳进河里…诅咒所有人…"赵婆婆的眼中映着绿火,“他说要让清水河永远记住他的愤怒…”
徐阳感到一阵寒意:“所以这些年淹死的人…”
"都是他的替身。"赵婆婆突然抓住徐阳的手腕,"但他不满足…他要的是徐家人的血…特别是…"她的话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松开手,“你…你是徐水生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徐阳冲出去,看到村民们举着火把往河边跑。他拉住一个少年询问,少年吓得语无伦次:“河里有东西…在发光…好多尸体…”
徐阳跟着人群跑到河边,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河中央漂浮着十几具尸体,全都面朝下,随着波浪轻轻摆动。最恐怖的是,这些尸体都穿着六十年前的服饰,皮肤却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
"是当年那七个祭品!"一个老人惊恐地叫道,“他们回来了!”
尸体突然同时翻了个身,露出泡胀的脸。徐阳倒吸一口冷气,他认得其中一张脸——和他在徐老根家铜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河水开始沸腾,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河中心形成。村民们尖叫着后退,徐阳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漩涡中缓缓升起一个黑影,那是一个人形,却有三米多高,全身覆盖着水草和贝壳,最骇人的是它的手脚——每只都只有三根细长的手指和脚趾。
"徐…家…"那东西发出低沉的回声,河水随之震荡。
徐阳胸前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他猛地恢复了行动能力,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和村民们惊恐的尖叫。
他直奔赵婆婆家,却发现老太婆已经吊死在房梁上,和徐老根如出一辙。地上用血写着几个字:“月圆之夜,七人献祭”。
距离下次月圆还有三天。徐阳知道,如果不阻止这一切,村里至少还要死四个人。
第二天清晨,徐阳发现父亲不见了。床单上留着水渍和泥沙,像是有人从河里爬出来过。他在枕头下发现一张字条,上面是父亲歪歪扭扭的字迹:“去祠堂地窖”。
徐家祠堂年久失修,很少有人来。徐阳撬开地板上的暗门,顺着梯子爬下去,霉味和腐臭扑面而来。借着火把的光,他看到地窖中央摆着七口棺材,其中六口已经盖上了盖子。
第七口棺材前,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爹!"徐阳冲过去,却在看清那人面容时猛地刹住脚步——那不是父亲,而是一个全身湿透的年轻人,脸色惨白但完好无损,正对着棺材喃喃自语。
那人转过头,徐阳惊骇地发现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惨白:“你终于来了…侄子…”
"你…你是徐水生?"徐阳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六十年前,"那人慢慢站起身,身上的水不断滴落,"他们想把我献给河神,但我活了下来…以一种方式。"他突然咧嘴一笑,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现在,该轮到徐家还债了。”
徐阳这才注意到,那口空棺材上刻着一个名字——徐阳。
"今晚月圆,"徐水生(或者说,曾经是徐水生的东西)轻声说,“你将和另外六个人一起沉入河底。这是徐家欠我的。”
徐阳转身就往梯子跑,却发现出口已经被封死。他回头,徐水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滩水和那口空棺材。棺材里,静静地躺着一套寿衣和一双…只有三根脚趾的草鞋。
夜幕降临前,徐阳终于撬开了地窖出口。村子里静得可怕,连狗叫声都没有。他悄悄溜回家,拿上那把祖传的青铜匕首和铜钱。临出门时,他在水缸里舀水喝,却惊恐地看到水面映出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泡胀发白的死人脸。
"该死的!"徐阳打翻水缸,胸口剧烈起伏。
他想起赵婆婆的话——“他要的是徐家人的血”。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脑海:或许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完成六十年前那个未完成的祭祀…
月亮升起时,徐阳听到河边传来诡异的歌声。他顺着声音走去,看到六个村民像梦游一样走向河水,其中包括他失踪的父亲。而在河中央,站着那个三米高的黑影,正向岸上伸出长长的三趾手臂。
徐阳知道来不及了。他掏出青铜匕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徐阳握着青铜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的父亲徐老汉已经被无形的力量拖向河中央,双脚离地,漂浮着向那高大的黑影靠近。其他五个村民也是如此,包括村里年轻的铁匠刘大勇、寡妇马婶的儿子水生、还有三个徐阳叫不上名字的陌生人。他们全都面容呆滞,双眼空洞,像是被勾走了魂魄。
河水翻涌,黑雾从漩涡中弥漫而出,隐约可见河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是一具具未曾腐烂的尸体,六十年前的七个祭品,全都睁着眼睛,等待新的替身加入他们。
“徐家血脉……最后的祭品……”
那高大的黑影发出低沉的呼啸,河水随着它的声音震荡。徐阳胸口铜钱滚烫如火炭,他猛然意识到——这东西认得铜钱!
徐老根死前提到的"徐阳很合适",赵婆婆未说完的"你是徐水生的……"——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他和徐水生有血缘关系!
“六十年前,他们杀了徐水生,把他沉入河底,但他没有死透!”
铜钱是封印,而徐阳的血……是钥匙!
徐阳咬牙冲向河边,黑影猛地转头,三只惨白的眼睛盯住了他。河水暴涨,无数浮尸的手从水面伸出,想要抓住他的脚踝。徐阳举起青铜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入水中——
“轰——!”
河水瞬间沸腾,黑影发出凄厉的嚎叫,仿佛被滚烫的油浇灌。那些浮尸纷纷沉入河底,岸上的村民也像断了线的木偶,颓然倒地。
黑影剧烈扭曲着,身形越来越模糊,它嘶吼着朝徐阳扑来,三趾利爪直取他的喉咙!
“砰!”
一道金光从铜钱中迸射,徐阳的鲜血顺着铜钱滴落,在河面上形成了一个古老的符文。黑影撞上金光,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发出痛苦的尖啸。河水翻涌,漩涡中心缓缓浮现出一具白骨——那是徐水生的真身!
“封!”
徐阳大喊一声,铜钱炸裂,金光如锁链般缠绕住白骨,将它重新拖入河底。黑影挣扎着,嘶吼着,最终化为黑烟消散在夜色中。
河水恢复了平静,月光洒在河面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个月后。
徐阳站在清水河边,望着平静的河水。父亲已经痊愈,但脚踝上的三趾手印却始终没有消失,每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村里没有人再提起那个恐怖的月圆之夜,大家都默契地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有徐阳知道,清水河的诅咒还没有彻底解除。
那枚铜钱已经碎了,但他在祠堂的地窖里,找到了另一件东西——一本泛黄的书册,上面记载着当年真正的河神祭仪式。
“七日之后,月晦之时,以徐家血脉,祭河神之怒。”
徐阳合上书册,望向远处的河面。
“下一次满月,它还会回来。”
更新时间:2025-06-11 19:19:45